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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李琴站在厨房里,手上忙着剁肉,耳边却隐隐传来客厅里婆婆和小姑子张丽的笑声。她侧耳倾听,隐约听见张丽在说:嫂子真是能干,这满月宴可是要招待八口人呢,光是准备这些菜就得忙死吧。婆婆呵呵笑着说:能干啥呀,结婚都一年了,还没个动静,忙这些也就是她该做的,谁让她进了我张家的门呢。
李琴听得心里一紧,眼里瞬间泛起泪花。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酸楚,继续低头剁着肉。刀刃与砧板碰撞的声音让她暂时忘记了那些扎心的话语。
琴,过来一下!张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,打断了她的思绪。
李琴赶紧擦了擦手,跑到客厅。张明正坐在沙发上,腿上还放着手机,一边刷着视频一边对她说:妈刚才说,今天晚上要做个鱼汤,记得加点枸杞补补。他头也不抬地吩咐道。
哦,好。李琴点点头,转身要回厨房。
张明突然又抬头补充道:别做得太咸了,爸妈都喜欢清淡的。李琴点点头,心里却升起一丝无奈。做得咸了怕他们说,做得淡了又怕张明嫌弃,这日子可真是越来越不容易过了。
回到厨房,李琴望着灶台上的一堆菜心里直发愁。她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,为了赶在宴席前准备好一切,她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,忙到晚上十点才能躺下,连觉都睡不踏实。可这一切,张明似乎都没看在眼里。
嫂子,菜洗好了。门口传来了小姑子张丽的声音。
李琴回头,看见张丽站在门口,手上拎着一篮子洗好的青菜,笑容满面地看着她。她急忙迎上去接过菜篮子,说道:谢谢你啊,丽丽。
嫂子,你可真辛苦,准备这么多菜,我都帮不上什么忙。张丽一边说一边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。
没事,我能应付。李琴勉强笑了笑。
张丽看着她忙碌的样子,突然说道:哥他,最近是不是有点对你……嗯,太苛刻了?
李琴的心猛地一沉,但她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,笑着说道:哪有的事,张明就是这样,嘴巴不甜,但心是好的。
嫂子,别怪我多嘴,有时候我哥说话确实不中听,但你也得好好为自己想想。张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厨房。
李琴呆呆地站在原地,心里五味杂陈。张丽的话无疑戳中了她的痛点,但她也无可奈何。她想起了张明平时对她的冷淡,想起了婆婆总是拿她没孩子这事做文章,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股说不出的委屈。
琴,饭还没好啊?张明的声音再次传来,带着几分不耐烦。
马上,马上。李琴赶紧收拾好心情,继续忙碌着。可她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。这种生活,这种被忽视的感觉,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在这个家里到底算什么。她努力说服自己,这只是因为满月宴的压力,等宴席过后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但这种说服似乎越来越难以起效,她内心的动摇越来越明显。
就在她思绪纷乱时,张明突然走进厨房,站在门口说:琴,你别光顾着忙了,等会儿记得准备些甜汤,我妈喜欢喝。
我知道。李琴点头答应,心里却暗自苦笑,自己一大早起来忙活到现在,连口水都没顾上喝,张明却只记得他妈的喜好,真是越想越心寒。
张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,冷冷地说了一句:行了,别耽误时间了,早点做好早点休息。
李琴点了点头,没再多说什么。张明转身离开后,李琴手中的动作却慢了下来。她看着锅中翻滚的汤水,心中渐渐泛起一股无名的苦涩。这锅汤到底是为谁在熬,她自己都不知道。
2
满月宴这一天,李琴从天不亮就开始忙碌。张强夫妇一早就带着孩子来了,张丽也跟着一起热闹,家里顿时显得格外拥挤。李琴在厨房里来回穿梭,汗水早已浸湿了额头,但她连擦拭的时间都没有。厨房的温度越来越高,油烟四处飘散,热浪袭人,她却只能硬撑着继续做菜。
张明走进厨房,看见李琴正弯腰从蒸锅里端出一大盘包子,皱了皱眉头:别做得太慢,客人可都到了。
李琴抬起头,挤出一丝笑容:我在赶呢,马上就好。
张明没再说什么,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,又走了出去。李琴心里有些难受,这段时间她忙里忙外,张明却从未问过她一句累不累。反倒是张强和弟妹一来,张明就围着他们转,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外人。
客厅里传来张明和张强的说笑声,以及婆婆对小孙子的逗弄声。李琴咬了咬牙,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。每次听到这些声音,她的心就越发沉重,仿佛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。
嫂子,忙完了吗?张丽探头进厨房,笑嘻嘻地问。
快好了,还有两道菜。李琴挤出笑容应道。
行,那我帮你端菜。张丽自告奋勇。
李琴点点头,两人默契地把菜端到了餐桌上。张明正在陪张强聊天,看到李琴走出来,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些。
琴,鱼汤呢?张明问道。
马上。李琴回身拿起那锅她熬了两个多小时的鱼汤,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。
张明看了一眼汤,皱眉道:怎么汤色有点浓?我不是说要清淡点的吗?
李琴一愣,心头一紧,忙解释道:可能是鱼煮得久了,颜色就深了些。
张明却不满地摇了摇头,似乎对她的解释并不满意。
餐桌上,大家纷纷夸赞张丽的手艺,尤其是张强,满口都是对自己妻子的称赞:丽丽真是贤惠,做什么都能干。我当初真是娶了个宝贝。
张明笑着附和道:就是,嫂子得多向丽丽学学,别总是这么笨手笨脚的。
这句话像一记闷棍打在李琴心上,她手中的勺子顿时一抖,差点把汤洒出来。她看着桌上每个人脸上满意的笑容,突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。那句笨手笨脚不断在她耳边回响,像是对她无能的评判。
李琴低下头,眼眶一阵发热,但她强忍住泪水,默默地继续为大家盛汤。可当她给张明递上汤碗时,张明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:以后多学着点吧,别总是这么差劲。
这句话让李琴心头的委屈瞬间爆发。她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冲破了理智的防线,她猛地把手中的汤勺放回锅里,声音有些颤抖:张明,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?今天这么多菜都是我一个人忙活出来的,你却连句好话都没有。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?
餐桌上的人都愣住了,张明也没料到李琴会突然发火。他皱起眉头,不耐烦地说道:你干嘛发这么大火?不就是让你学着点,你至于吗?
至于吗?李琴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,语气里带着几分悲凉,是啊,我还真不知道至不至于了。你整天就知道指责我,从来没关心过我累不累,苦不苦。我在这个家里,到底算什么?
张明被她的质问弄得一时语塞,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。张强和张丽对视一眼,都不知如何开口。
张丽小声劝道:嫂子,别生气,今天是孩子的满月宴,大家都高高兴兴的,别为了小事伤了和气。
是啊,琴,别跟自己生气。婆婆也赶紧打圆场。
可李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她狠狠地盯着张明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:张明,你就告诉我,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老婆?
张明被她这一问弄得脸色铁青,他生硬地说道:当然有,不然我们这婚姻算什么?
婚姻?李琴苦笑一声,可在你眼里,我做什么都是错的。这样的婚姻,还有什么意义?
她的话像一把利刃,刺得张明说不出话来。他突然意识到,自己平日里对李琴的冷漠和指责,已经让她心灰意冷。
3
宴席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。李琴在厨房里默默地收拾残局,心里却翻江倒海。她回想着刚才在餐桌上的对峙,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生活。她觉得自己无论多么努力,都得不到一丝的认可和尊重,这样的日子让她窒息。
张明走进厨房,看见李琴在洗碗,皱着眉说道:刚才你那样发脾气是什么意思?家里人都在,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?
李琴停下手中的动作,抬头直视张明,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温顺和忍耐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的坚定。她缓缓说道:张明,我已经受够了。每次你都只顾自己和你家里人,从来不在乎我怎么想。我不是你们家的保姆,更不是一个只知道做家务的工具。我是你老婆,可我在你眼里,连个人都算不上。
张明有些愣住了,显然没想到李琴会说出这样的话。他不耐烦地说道:行了,别这么大惊小怪的,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了,以后注意点就行。
注意点?李琴冷笑一声,你真的以为,这只是一次小小的争吵吗?张明,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,你只关心你自己和你的家人。我辛辛苦苦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,你一句好话都没有,反而总是责备我。这样的日子,我真的过够了。
张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他愤怒地说道:你到底想怎么样?闹够了没有?
我没有闹。李琴坚定地摇头,张明,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。我不愿意再做一个没有尊严的‘好妻子’,我也不愿意在这个家里继续忍受你的冷漠和无视。我决定了,我们离婚吧。
你说什么?张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离婚?就因为这点小事,你就要离婚?
这不是小事。李琴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,这关乎我的尊严,关乎我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利。张明,我受够了这种被忽视、被贬低的生活。我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。
张明呆住了,他看着李琴脸上那种从未见过的坚决,心里忽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。他试图挽回局面,语气缓和了一些:琴,你冷静点,我们好好谈谈,不要冲动。
我很冷静。李琴看着他,眼神不再迷茫,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。这段婚姻让我看不到未来,我不想再这样委屈自己了。张明,离婚吧,这是对我们彼此最好的选择。
张明沉默了,他看得出来,李琴这次是认真的。虽然内心还有不甘和愤怒,但他也知道,自己这些年对李琴的冷漠和忽视,的确让她受了很多委屈。
琴,我们真的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?张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。
李琴点点头,声音依旧坚定:是的。张明,我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,而我,也会去寻找属于我的尊严和幸福。
张明低下头,沉默了许久,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:好吧,既然你决定了,我也不强求。我们就按你说的办吧。
李琴看着张明的神情,心里没有一丝的后悔。她知道,这次她终于为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。她转身走出了厨房,轻轻关上了门,仿佛是在告别过去的自己。
走在昏暗的走廊上,李琴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。她深吸了一口气,感受着空气中的凉意。未来虽然充满了未知,但她不再害怕,因为她终于为自己争取到了尊严和自由。
李琴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的天空,心里默默问自己:离开了张明,我的生活会变得更好吗?